去了战场,要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,尽量救下所有受伤的将士!保住他们的命,让他们也能跟我们活着回到长安!这样的话,才能改变百姓们对我们、对女子的偏见!”
    “诸位!身为被国师亲自培养出来的女医,身为大汉前古未有的女医,我们一定不能给国师、给大汉女子丢脸!势必要让天下人瞧瞧,女子本就不弱,亦能上战场!亦能报答家国!咱们,要做天下女子的表率!你们能不能做到?!”
    她的语速不快,声音却铮铮有力,掷地有声,令女医们心神一震,令听见的百姓猝然呆怔。
    沈乐妮眸光微动,唇角欣慰地扯了扯。
    罗娣第一个反应过来,高声附和李知琴道:“知琴说的没错!咱们不能给国师大人和大汉女人丢脸!咱们要让那些男人们看看,我们妇道人家,也能上得了战场、救得了将士!”
    秋云也道:“女子亦能报效家国!”
    “女子亦能报效家国!!”妇人们热泪盈眶,纷纷情不自禁地呐喊。
    百姓们听见这句话,不由得一时动容,辱骂声也渐渐消散,人群里的女子被深深触动,也跟着喊了起来。
    是啊,女子本就不弱,亦能以自己的方式报效家国。
    .
    第一次河西之战,霍去病率领一万精锐,出了长安以后,向着陇西郡而行。
    又从陇西郡出发,经过乌戾山,渡了黄河,很快就要进入到匈奴地界。
    出发之时,气候尚且还是刚刚入春,连长安城河里的冰都尚未完全融化,更别提更北的北方。
    这一路上,军队穿山越岭,翻过连绵的低山,也穿过广袤的草原,只是天气很冷,甚至许多地方都还在下雪,低山的山顶被刷白了一层,呼啸不停的寒风里掺着雪粒子,拍在脸上打得生疼,浸过冰雪的风像是一柄柄刀刃,刮在皮肤上犹如刀割。
    脚下的草地结着薄冰,被马蹄踩碎,发出清脆的咔吱声,连成一片。
    军队行进速度因为环境和天气原因,比出境前要慢上许多,等靠近河西之地的时候,以及过去了半个月。
    但此次有了国师的仙物,将士们住的暖了吃得饱了,以往行军时常常因喝生水而导致下痢的情况也减少许多,因而虽然经过长久跋涉,但将士们的精气神仍然保持充沛。
    此地距离河西边缘只余两百里,霍去病令辎重和后勤军队驻扎在此,而后他和将士们作了短暂休息,便携带少量辎重,奔赴河西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大汉东北地区,并州代郡,竟开始出现了疫病。
    军队搭建好上百顶大毡帐、驻扎完毕以后,沈乐妮先将物资取出了一部分,然后对剩下的物资再作清点。清点完以后,便将取出来的东西都交给了相应有关人员。
    早在出发以前,沈乐妮就同霍去病一起,将军队里的将领们全部召集起来,把各类东西的作用以及如何使用都如数教给了他们,他们学会以后,又去教给下面的小将,小将再负责往下传授。
    因而等到出征之时,将士们就已经认识了那些所谓仙物,也知道了它们的作用,也明白了如何使用。
    许多将领和将士亲眼目睹国师凭空取物的能力,本来心存怀疑的人,不得不相信了国师仙使身份,毕竟这个能力,就连那些修行几十年的老道也是做不到的。
    因而有了国师坐镇,将士们犹如吃了定心丸,信心大涨,国师的威信甚至已经同骠骑将军平齐。
    处理好物资一事后,沈乐妮就开始去安排女医们准备救治伤兵的事宜。
    她带着女医们将需要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堆放整齐,然后拿牲畜皮肉进行反复练习。她知道女医们有些紧张,这样做的原因就是让她们尽快适应。闲暇之余,带着她们在附近转了转,以便更好适应环境,同时教了她们一些草原上的生存经验,领着她们认识了许多有用的花草植被。
    除此之外,沈乐妮还带领着女医们同一道随行的医官医吏们讨教经验,相互磨合,毕竟接下来他们要团结起来,一起救治伤兵。
    随军的医官有十名,医吏更是有近二十个,只不过霍去病带走了一小部分,剩余的都留在了后边,等待前面受伤的将士们被接回后方,开始救治。
    早在启程之时,沈乐妮就看出了这些大夫们对于女医们颇为鄙夷轻蔑,说话时虽然和气,但仍是皮笑肉不笑的,有的甚至拿鼻孔看人。沈乐妮不曾理会,她知道只有拿出实力,才能让他们改变固有的偏见。
    沈乐妮立在辽阔的草原上,透过茫茫风雪望向远处模糊了棱角的绵绵低山。
    天上阴云沉沉。凛冽寒风,送来了硝烟。
    战事,已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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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作者有话说:马上月底啦,把你们的营养液都砸过来吧~[让我康康]
    第193章 无能为力
    驻扎下来的第三日,风雪终于停了,天光从阴云缝隙里倾洒而下。
    无垠的原野覆盖着一层薄雪,植被仍旧被压迫在冰雪之下,不曾露头,四下望去没有一丝绿色生机,身处其中,无端生出一种苍茫悲凉之感。
    沈乐妮拢着厚实朴素的斗篷,站在毡帐外,眺望远方。
    没有人烟,没有牲畜,什么都没有,天地间只剩下凄凉的白色。
    若是在现代,还能当作别样风景欣赏一番,可身处古代,要在这样的环境里世世代代生存,可谓艰辛。
    可这也不是匈奴蛮夷肆意到中原地区烧杀抢掠的理由,他们只是为自己的野蛮找到一个借口。
    刮起的劲风在草原上肆无忌惮地呼啸,能透过厚重的衣衫浸入骨子里。
    呼出的白气一瞬就没了热度,粘在头发、眉毛和眼睫上,很快就凝成了白霜。
    沈乐妮藏在斗篷底下的双手用力搓了起来,脚下也忍不住动了动。
    身后响起冰雪被踩踏的嘎吱声,李知琴的声音传来:“大人。”
    沈乐妮转身看向她,点了点头,问道:“女医们如今可都适应了?”
    李知琴回道:“大人别担心,她们准备了这么久,早就适应下来了,这几日的练习也都不曾出错。”
    “那便好。”沈乐妮颔首。
    李知琴看向军队离去的方向,不知想到了什么,目光有些空茫幽远,轻声道:“将军已经去了三日了,也不知打到了何处。”
    沈乐妮也望过去,片刻后对她道:“今早将士们已经过去接应了,想必这两日就会带着伤兵抵达,让女医们随时打起精神,准备救治伤兵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了,大人。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好,就等伤兵被送到这里了。”李知琴道。
    沈乐
    妮点头。她又继续望着远方,神思渐渐飘散。
    霍去病毫无疑问是一名有着战略眼光的悍将,不仅能很好地把握战机,还总是身先士卒,冲锋在前。虽然知道他会成功夺取河西之地,但历史上并未写明,他受过多少伤,受过什么样的伤。
    沈乐妮的眉间爬上忧色,叹息一声。
    希望他能听她的话,吃饱穿暖,注意休息,生病了及时吃药,受伤了及时上药。
    沈乐妮猜的不错,当日夜里,战场的伤员就被接连送达了后勤驻扎地,大夫们和女医们纷纷穿好衣物,点灯、铺床、熬药、烧水、准备处理外伤的一切所需用品。
    这夜开始,女医们将一日也不得歇。
    雪渐渐融化,夜里的风更为寒冷,呜咽不停似人啜泣、似狼悲鸣。
    因为会有大量伤兵,因而一半毡帐都用来作为了庵庐使用,每一顶都能容纳二十名左右伤兵。
    此刻正值深夜,可许多毡帐里都传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和呻吟声,医官医吏和女医们在不同的毡帐里进进出出,忙碌不停,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,虽然并未身处战场,却同样是在打一场充满血腥与惨叫的仗。
    沈乐妮本想让人将伤势严重到需要缝合的伤兵与其他轻伤将士分开,这样能够提高救治伤兵的效率,却没想到被送到这里的,个个都伤得极为严重,不是伤口又深又长就是被砍断了手脚,因而也没了把伤员分开安置的必要。
    鲜血滴的四处皆是,吸进鼻子里的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    沈乐妮第一次见到这满眼都是断肢与腥红血肉的场面,饶是她做了许久的准备,胃里也不免有些生理反应。可她身为国师,必须做到从容淡定地安排和处理一切。
    安置好这一批伤兵后,沈乐妮快步踏进了最近的一顶毡帐里。
    甫一进入里面,无数哀嚎声争先恐后涌入耳里,还杂糅着许多人焦急的说话声,帐子里许多人影晃来晃去,小床上的伤兵因疼痛不停乱动,顷刻乱成一团。
    “快快快!”
    “把他抬这个床位来!”
    “不要乱动!”
    “把他的衣裳剪开!”
    “哎你住手!他光上药不行,需要缝合!”
    “多给我拿一些碘伏!”
    “快给这两个灌一碗药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