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,嗯……”沈乐妮小小干笑一声,有些尴尬地回避道:“这个很复杂,大皇子得慢慢学,以后再说,不着急。”
    她不知道,她老脸有些挂不住。
    但就算她知道,告诉了刘据,他也不认识不是!
    “哦,据儿听夫子的。”
    .
    给刘据上完课后,沈乐妮在出宫的路上,碰见了石庆,也就是刘据现在的夫子。
    “国师大人。”石庆微笑着给沈乐妮行礼道。
    沈乐妮颔首:“石大人。”话音落后,她抬目看向对向的人。
    此人已经六十多岁,头发灰白,但精神还算矍铄,通身是浓浓的儒士气质。
    她与这位石庆大人不是很熟悉,只不过就是在给刘据讲课时偶尔碰见过,有时会口头切磋两句学问,但沈乐妮显然不会上赶着找糗出,都是石庆主动开口,表面请教,实则切磋。
    要说石庆真正是一个怎样的人,她不了解。
    两人互见完礼,在沈乐妮要越过他离去时,石庆忽而开了口:“大人留步。”
    沈乐妮脚下一顿,略带询问地看向石庆。
    石庆慢慢转身对着沈乐妮,斟酌几息,继而面带歉意朝她道:“此前一直不得机会见国师,如今碰见了,下官替下官那嫡孙女,给国师赔罪。”说着,他抬起双手,朝沈乐妮郑重揖了一礼。
    沈乐妮也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件事,毕竟这件事都过去一两个月了。她忙虚扶起石庆,平和道:“陛下已施惩戒,石大人不必如此。”
    石庆低着头摇摇头,又道:“下官惭愧,身为皇子之师,却连孙辈都教导不好,下官实在无颜面对国师啊。”
    “石大人也说了,大人身为大皇子之夫子,必定责任重大,又有官职在身,事务繁多,顾及不了家人也在所难免。况且我想石姑娘也是无心之举,还请石大人不必放在心上。”沈乐妮浅浅牵着唇说着官话。
    虽然她不太喜欢那个叫石寻薇的女子,但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。
    “得国师大人此言,下官便可安心了。谢大人,宽宥寻薇。”石庆又拱了拱手。
    沈乐妮不免觉得有些好笑。这石庆又是谢罪又是道歉,难不成还
    以为她会因为这点小事对他石家出手?
    “若石大人没有别的事,本官这便走了。”
    石庆却又叫住她,“大人请等等。”
    沈乐妮只好再次顿住脚,“石大人还有何事?”
    石庆直言询问:“听闻大人所办的女医堂,最近在招能识字的大夫?”
    沈乐妮心头一动,不动声色地点头:“正是。”话刚落,她补充道:“只是女医堂学徒都是女子,而医术本身便是传亲不传外,传男不传女,所以到现在,也没能招到一个适合的大夫。”
    “下官这里有两个医术不错也读过些书的人,正好符合大人的要求,若国师大人不嫌弃,下官便给大人送去,任大人差遣使用。”
    沈乐妮目光自然地打量着他的神色,好奇询问:“为何石大人会帮本官寻人?”
    闻言,石庆又带着歉意道:“下官心中有愧,想为大人分担一二琐事而已。”
    沈乐妮一时没说话。
    他这番做法,究竟是想替他那孙女消解一二她的怒气,还是想借机对女医堂安插人手?
    但不论是什么,沈乐妮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。女医堂的人,不能牵扯进任何官员权贵。
    于是她浅浅笑着,婉拒道:“多谢石大人,只是我这里已经有了人选,怕是要辜负大人好意了。”
    石庆听了,也不强行让沈乐妮收人,说道:“既然大人已经寻到合适的人,那便算了。若是大人有需要下官尽力之处,大人尽可言说。”
    沈乐妮浅笑颔首,望着石庆朝着反方向而去的背影,静静思忖。
    第178章 什么日子?
    一场秋雨后,温暖的金光将天地笼罩。
    年仅七岁的大皇子刘据完成了隆重的册封太子仪式。
    那日未央宫中百官肃立,身着朝服头戴冠冕的刘彻立在最高处,看着小小的刘据穿着太子服,在仪仗的拥簇下向他缓步而来。
    虽年幼,但其迈步行进间,礼法体统与皇家威仪尽显。
    读册与授玺仪式完成后,百官行礼,朝拜声山呼海啸般。
    那日,未央宫中的钟声鼓鸣穿透宫墙,响遍长安城。
    .
    沈乐妮近来没有什么事,就一直忙于为女医堂聘请夫子的事。只是消息都发出去许久了,女医们也问了一圈,到现在也没招到合适的人。
    倒是有几个上门来询问过,沈乐妮问了一番,发现要么是医术浅薄没有太多经验的人,要么就是乡野大夫,所掌医术很是零散且大多是偏方,不符合要求,沈乐妮迎他们进门的时候有多高兴,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就有多心痛。
    夜里,沈乐妮烦躁地皱起眉。
    再招不到人,这么下去不行啊,那么多学徒还等着学习呢。何况她此前已经同石庆说过,她已经找到了人,这要是被他发现是骗他的,那以后碰见的时候多尴尬啊。
    而且,幼童已经挑好了,一共十个,都在五岁左右,加上两个沈乐妮招的专门照顾这些幼童起居衣食的老妇人,如今都已经安置进了女医堂中。等她们适应一些日子后,就可以开始学习认字了。
    沈乐妮想了许久,决定加钱。
    把薪资库库提上去!
    她就不信,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,放在这里会不好使!
    翌日早晨,沈乐妮洗漱完毕后,在府里开辟出来的练武场中等候武师父的到来。
    这人自然便是霍去病了。
    军训结束以后,霍去病便和沈乐妮商量了下学武的事,鉴于沈乐妮和何平安两个学武的人都在国师府,为了方便,霍去病便主动提出他每隔两日,就来教两人一次,其它时间两人自己练习。教习时间为早晨六点,一人教一个时辰,也就是两个小时。
    沈乐妮也不搞那些虚礼,干脆应下。至于谁先起床,沈乐妮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。
    当然是平安先起来练武啦!
    沈乐妮到练武场的时候,平安已经练完武离开了,场地上只剩霍去病一人,正坐在一把藤椅上,悠闲地喝着茶吃着下人准备的早点。
    看见来人,霍去病放下茶盏,看看天色,打趣她道:“来的挺早啊,这盘点心我都要吃完了。”
    沈乐妮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,干笑着解释道:“夜里在想事情,睡得晚了些。”
    “在为什么事烦心?”霍去病起身道:“不如跟我说说,也许我能帮你。”
    沈乐妮摆摆手,“时间不早了,先练完武再说。”
    “也行。”
    霍去病将刀丢给沈乐妮,示意她把上次所学展示给他看,他则边看边给她指出并纠正错误。
    检查完后,霍去病便执刀教起了新招式,末了就同沈乐妮开始对练。
    一个时辰后,今日的教习完毕。
    霍去病抬袖子擦了擦汗,把刀放回了武器架上,往放着茶水的石桌走去,给自己和沈乐妮各倒了一杯温茶,而后端起自己的杯子一口喝尽。
    “一会儿留下来吃了早饭再走?”沈乐妮端起自己的,侧身坐到她那把藤椅上。
    霍去病眼睛一亮:“你要下厨?”
    沈乐妮瞥他一眼,“不下,只是时间不早了而已。”
    霍去病有些失望地撇撇嘴,坐到石桌另一边,又倒了一杯慢慢饮着,“行吧。”
    “学了几个月了,你觉得我练得怎么样?”沈乐妮询问。
    “你学的是挺快,也能抓住要点。”霍去病中肯道,又怕她因此言自满,便又直言道:“不过终究时日尚浅,招式虽到位,但练过的人一看就知你是才学不久,没有深厚力量支持。所以你学得再好,也不要懈怠于日常练习。”
    沈乐妮颔首:“我知道,我也没有认
    为才学了这几个月就可以出师。”
    不过能得到冠军侯的肯定,她就非常开心了,也不枉这几个月以来的勤学苦练。
    “那平安呢,他学的如何?”
    “他学武学的太迟,所以打基础这一块,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时间和汗水。不过他也很认真,照这份心力坚持下去,过几年就会小有所成,你不用担心。”
    沈乐妮轻点了下头。
    军训结束回到府里后,平安每日除了睡觉吃饭读书,其它时间基本都花在了练武这一块,极为艰辛刻苦。明明是舒爽秋季,平安却日日满头大汗。关键是他练完武后,还能保持充沛精力。
    每次都看得令她自叹不如,直呼老了啊。
    她一日能坚持练个两个时辰就很是不错了,真是二十多岁的年龄,却一副七八十岁的身体。
    “对了,你还没说,你昨夜在想什么事呢。”霍去病提起道。
    沈乐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,说道:“就是女医堂招大夫一事,消息放出去许久,到现在也没个符合要求的出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