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接下来的两日里,他将那日在场的几个公子都找了一遍,然后就带着东西,入宫见了刘彻。
    霍去病将证据递到御案上,在刘彻拿着布帛看的时候,他再口述了一遍,又将他答应杨严的事告诉了刘彻,便静静等候。
    刘彻慢慢看完后,将布帛搁到案上,抬头看着底下人,饶有兴趣地问:“你说,你是跟杨严做了个交易?”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去病点头。
    “究竟是什么交易,令他自愿把这些都抖出来?”刘彻用手指头指了指案上的布帛,好笑道。
    霍去病不知道沈乐妮有没有把防砍服告诉过陛下,便模棱两可地回道:“是国师给臣的东西。”
    他不是防备陛下,只是若沈乐妮还没有告诉陛下,或许是时机未到,他不好打乱了她的计划。
    刘彻一听,心中了然。定然是用了天道给的,否则杨严不可能轻易供出这些或许会给他带来危险的重要东西。
    刘彻没有追问具体给的是什么,他指尖轻点着案面,下口谕道:“去齐家寻齐婉然问话,令她如实招来。就说是朕的旨意。若是不说,就将她下狱。”
    霍去病拱手:“臣遵旨。”
    第171章 因为嫉妒国师
    霍去病得到旨意后,出了宫就坐了马车径直去了齐府,不过他明白陛下是看在齐婉然是一个未嫁女儿家,全她一丝脸面,没有直接依律将她捉拿下狱审问,
    所以他这遭也没有大张旗鼓,只身一人就去了。
    到了齐府后,霍去病自报了身份及上门原因,不等门口下人通传就直接跨门而入。
    看门的下人们不敢拦这位身份顶尊贵的大爷,只能急匆匆跟在他身侧为他引路,又派人去通传自家大人和夫人。
    太常齐博明乃是齐家大房,亦是齐家主家,齐婉然的父亲齐周礼是齐家三房,靠着嫡系荫庇得了个闲散且捞得着一些油水的官职。
    齐周礼早早地就下了职,如今正躺在庭院里树荫下的躺椅上喝茶躲凉,好不悠闲。冷不丁听到下人通报冠军侯闯进了府中后,显得吓得倒栽到地上去。
    急忙和焦急前来寻他的齐夫人一起往前院赶去。
    霍去病被下人迎到了正堂之中,等了片刻,就见齐周礼夫妇相携急步而来。
    到了近前,齐周礼撒开夫人的手,扶了扶头冠正了正衣襟,扬起笑容踏进正堂,抬手向霍去病行揖礼:“哎呀,不知冠军侯驾临,有失远迎啊!”
    霍去病浅浅扯着唇角颔首以示,也不跟他客套什么,收了笑意单刀直入地说明来意:“本侯奉旨,前来寻贵府齐婉然姑娘问话。”
    齐周礼夫妇登时一愣,然后吓白了脸。
    奉旨?奉旨做什么?
    看这反应,像是完全不知道齐婉然所为。
    霍去病看在眼里,无甚反应。
    齐夫人暗地里掐了一把齐周礼后腰的软肉,掐的齐周礼险些疼得跳起来,使劲忍住才没有当着冠军侯的面出糗。他砸吧出夫人的意思,拱手赔笑着探问:“敢……敢问侯爷,不知您寻小女是?”
    霍去病看向他,眉宇平静却暗藏试探:“据查,贵府齐婉然与十一日前‘朱雀街之案’有关。”
    齐周礼闻言,面色一变。
    朱雀街之案,说的就是国师之弟当街伤人一案。
    “不可能!小女、小女怎会……”
    霍去病打断他:“证据已在陛下手中,齐大人不必多言。”
    齐夫人显然也回过味来了,先是眼睛难以置信一瞪,然后白着脸色抖着唇急促解释:“婉然、婉然不会的!侯爷,您是不是弄错了?婉然她——”
    霍去病厉言再打断:“本侯说了,本侯此番是奉旨而来,齐大人和齐夫人莫不是想抗旨?”
    这话说得极重,齐周礼当即就伸手用力将妻子往后扯了一把迫使她后退闭嘴。齐周礼深吸一口气,冷静下来对他拱手:“既是陛下的旨意,臣不敢不从。”说完,他指了一个丫鬟去叫齐婉然前来。
    丫鬟似有什么在撵她一样脚步凌乱地往后院去,正堂里静下来,霍去病背手静静等待,齐周礼夫妇用眼神进行着交流,但交流半天,谁也没交流出个结果。
    霍去病似有所感,回身对着两人道:“本侯问话之时,还望二位离得远些。”
    齐夫人张口要说什么,被齐周礼拦住,他朝霍去病努力挤出个笑,却笑得很是勉强:“侯爷,小女年幼,不知犯了什么罪……她还是未嫁之身,下官怕她那身子骨承受不住啊。您、您能不能跟下官透个底,也好令下官这为父之心安定一些。”
    “是啊,是啊……”齐夫人强撑着作声附和。
    霍去病看着两人,只平淡道:“本侯不会为难齐姑娘,只要她从实招来。否则,本侯只能遵照陛下旨意行事。”
    “什、什么旨意?”
    “将齐姑娘捉拿归案,下狱审问。”
    齐夫人眼睛往上一翻,险些直接晕过去,被齐周礼扶住又是唤名字又是掐人中。
    恰在这时,齐婉然出现在了几人视线中。
    齐婉然当时正坐在自己的院里安静看花,听到下人通报冠军侯找他时,竟直接呆傻了,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,下人说的奉旨什么的、还有她那苍白惊惶的神情,她都直接忽略了,不由自主地就起身跟着去了前院。
    到了正堂外,她的眼睛一下就抓住了那道极耀眼夺目的身影。
    修长、端正、矜贵。
    还有年少为将的两分气度与威严。
    这道身影,勾去了长安城中,不知道多少姑娘的芳心。她也是其中一个。
    沉沦,却甘愿。
    她恍了恍神,好容易才压住心中涌得厉害的情思,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,端正姿态,在烈日下踏进正堂。
    霍去病自是也早就瞧见了她。
    这姑娘也生得一张好相貌,这烈日的阳光在她脸上一照,就如同照在盛开的荷花上一样,清纯却又明艳。
    可却能对一个不曾相识的陌生女子使出那等下作手段,毁人名誉。
    齐婉然轻步迈入正堂,先是对着齐周礼夫妇福了一礼,然后盈盈转向霍去病,先是抬眼柔慢地看他一眼,才垂睫对他款款福了福身,声音似鸟儿轻鸣:“婉然见过侯爷。”
    “齐姑娘不必多礼。”霍去病只动了嘴,并没有伸手虚扶。说完,他看向齐周礼二人,对他们道:“还请大人和夫人,带着下人暂离这里,待本侯问完话,再告知两位。”
    齐周礼面有难色地瞟了齐婉然一眼,最终还是不敢违抗旨意,拉着脸白的吓人的齐夫人转身出了正堂,又带着一圈下人远离了此处。
    齐婉然这才感觉不对之处,她不禁去回想方才下人之言,却想不起来了。
    侯爷要对她问话?问什么话?
    齐婉然细细思索,却忽然想起了什么,心中一沉。
    看见人都远离正堂后,霍去病这才转过身,对着齐婉然指了指一边的椅子,“齐姑娘请坐。”
    齐婉然轻点了点头,走到一把椅子边坐了下去,只坐了椅面的三分之一,姿态端雅得体。
    霍去病坐到了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,挺直背脊,双手放在膝面上,直视着对方的眼睛,截止了当道:“本侯今日前来,是奉了陛下旨意,于十一日前的‘朱雀街之案’一事,寻齐姑娘问话。”
    他说话时,视线一直盯着齐婉然的脸,说到‘朱雀街之案’的时候,果真在她脸上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紧张与慌乱。
    他继续说道:“或许齐姑娘不知道‘朱雀街之案’是什么,本侯就给齐姑娘解释一二。此案说的,是前不久朱雀大街上发生的,国师之弟何平安当街出手伤人一事。”
    齐婉然极好地掩饰住了情绪,故作疑惑道:“此事婉然略知一二,只是不知为何侯爷……会寻上我?”
    霍去病目光锐利盯着她,不客气道:“有人供出,齐姑娘伙同他人,跟踪国师府踪迹,支使桑公子等人替你办事,故意当着何平安的面出言折辱国师,激何平安动手,为毁国师声誉。”
    齐婉然吃惊,着急慌张地自辩:“这、这不是我做的!我没有做过,我……婉然与国师大人无冤无仇,侯爷您——”
    “证据已经呈到陛下案前。”霍去病打断她,不容解释道:“本侯此番前来,是奉了陛下的旨意,本侯劝齐姑娘最好如实交代。”
    齐婉然怕得心砰砰狂跳,却还是死死咬住口不松:“婉然说的都是实话,婉然确实与国师素不相识,侯爷若不信,婉然也没有办法。”
    霍去病喉咙里泄出一声冷哼,视线平静,却如鹰锁住她:“齐姑娘当真不承认?”
    他虽年少,可也带过兵打过仗,早在军营里浸淫出了通身气势,在这不大不小的堂中逼得齐婉然冷汗直冒,腿止不住轻抖。
    半晌,齐婉然在挣扎之中终于发出了声音:“我……”
    霍去病不留情地再给她下一剂猛药:“陛下口谕,若齐姑娘不如实招来,本侯只好按照陛下之意,将齐姑娘下狱审问。”